Healer’s Art

尽管作为准医生,对于疾病,我已然已开始有了顺应的意味。

很多很多病,几乎是绝大半的病,是身体自发的混乱状态。就像我们永远无法准确预知并逆转那些自然灾害一样,只要身体主动点燃混乱的导火索,我是不相信凭借人的力量可以去逆转它的。
没有念医之前,也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医术已经很精湛,科技已经很发达,当医生说到一个【治疗方案】的时候,一定是一个非常精准有效的方案。疾病总是有希望。痊愈是应该的,治疗无效只是没有遇到足够好的医者。
现在,我开始发觉,那些术式,药理机制,治疗方案,几乎都是那么直接,和生命本身的复杂性相比,甚至可以说是粗陋的。有的是控制症状但对病因无可奈何,有的是好坏通杀,有的是退而求其次。看这样子,似乎是一旦身体自发地出故障,就很难再回复到最初了。
但最初又是什么,是谁规定了我们的身体本该是什么样的。
生命这个东西太妙,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完全掌控着它,但是,你可能够阻止自己基因突变,可知道自己的大脑里到底在发生什么变化?看上去,这就像是,我们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生命,它被莫可名的自然规律控制着,我们却几乎不了解它。我们用大脑思考和改变命运,我们却对【大脑】这玩意知之甚少,这听上去有多搞笑!
所以,我的意思是想说,生了病,如果这病不是因为你的恶劣生活习惯,或外伤,或接触了传染源之类引起的,那么就知天命吧。没有谁可以对抗自然。而学会顺应,恰恰是人所难达到的状态。医者的任务,除了治疗那些人为因素引起的毛病以外,很重要一项的是要教会病人如何顺应天意,坦然接受自己的这一份生命。然而,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况且,连许多医生自己,也无法正确认识疾病的本质,无法坦然面对死亡。更甚,谁会愿意来听你的这些废话呢,他们会扬长而去,投奔下一个给予他们希望的医生。
现在的情境下,很少人可以做到这样。但我知有。北美的一些医院对于临终病人,有由主治医生、护士、心理医生、神父和家人共同组成的团队,陪着他们坦然走完最后一段。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至少,在你手里的病人,要让他们知道感觉到,自己并不孤单无助,有人陪伴他们,正和他们在同一战线上,帮助他们对抗痛苦。
以上,混杂着我对死亡专题阅读的第一本——《论死亡与面对死亡》的些许感想。

儿外科-有很妙的隐睾知识普及哦~

在儿外科做事的感觉跟承认外科似乎差不多,除了躺在手术台上的是非常娇嫩弱小的一只只。

今天看了椎管内囊性展位切除、肝母细胞瘤左半肝切除、腹腔镜下化脓性阑尾炎切除、臂丛神经移植、隐睾下降五台手术。觉得儿科医生,不论内外,真的都很厉害。儿内科相当于成人全部的大内科,儿外科里面一个普外的医生,竟然既会开普通消化道手术,又会开神经外科手术,又会开骨科手术,又会开泌尿外科手术,很妙!
觉得隐睾下降手术最有意思,主要是这台手术我们看懂了,而且还一边做些很好笑的评论。
手术大概是说,如果有一个不幸的小男孩,在发育过程中,他的一只可怜的小睾丸没有按时降到bursa of testes,而是很淘气地固执留在了肚子里(睾丸的发育,是自胚胎开始从肚子里慢慢降下来的~),那么,随着他渐渐长大,会因为只有一侧睾丸,而遭到小朋友的嘲笑,自己也会自卑,女朋友也会嫌弃他,结果当然是很悲惨。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某些激素也许会比其他小朋友少一半(当然,出于另一只睾丸自强不息的代偿作用,可能实际缺少的激素可能不到一半)。更更可怕的是,那只没降下来的小睾丸,不是只让他乖乖待在肚子里那么简单,因为肚子里要比bursa of testes热很多,这会杀伤精子活性,还会使癌变几率增加!!
所!以!我们要把这只惹是生非睾丸拉下来。但!是!问题是,精索(就是连着睾丸的一个条索状结构)就长这么长,硬扯会断的!所以,聪明的医生想出一个办法:分两步进行手术:
第一步:断离精索极其血管。手术结束。
这一步的妙处在于:断离精索后,那么妨碍睾丸下降的阻力就没有了。但是由于精索血管的断离,睾丸的血供也会大大减少(睾丸本来有两条血供,精索血管提供大部分,输精管提供一小部分)。所以,这次手术结束后,静养半年。
第二部:半年后……这时,输精管血管发挥了自强不息的代偿作用,猛烈增生,迂迂曲曲,plus输精管本身就是迂迂曲曲的——那么,太棒了!这时就可以把睾丸拉下来了。上面挤,下面拉,再稍作固定,手术结束!
我累了,还有其他想说的,下次。

要取得她的信任

要让她给我事干,首先要她信任我。

也许她正在暗中观察我,用每一件事情试探我。
她也很少可能一开始就放手让我干,
所以一开始,我就要表现出非常,非常好的态度,
认真、好学,又自信的样子,还有很好相处的性格。
如果见到无论谁都迎合着她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行为谈吐,
那也太累,停下吧,
我要保持一个,稳固的,恒久的,有生命力的,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好性格。

无奈的爸爸

在NICU两周,看到很多怅然若失的父亲。

多是些没有什么钱的打工仔。NICU一天的住院费,比他们一个月的收入还要高。
当一个男人,拼搏了大半辈子,却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孩子刚出生便奄奄一息,无能为力。
因为自己没钱。
那种背影,最揪心。
其中很多人放弃治疗。
放弃治疗的意思是,这些暖箱里睁着大眼睛的宝宝,在出院后的第二天,也许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人间的各种可能性,在他们身上瞬间化为乌有,痛心!
但又因为他们还未尝过人间美好,连空气也是来自呼吸机的强迫通气,所以,和那些载满了回忆的临终者相比,宝宝们的生命,似乎是很轻很轻的。
他们真的是“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了。

J仔

今日我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看到J仔的一条短信。

J仔已出柜,目前在为她的女友拼命工作。
我们断续有联络。
印象里的她,似乎一直处在为别人付出的状态。
伤心时,也只默默自己抽一支烟。
大学里她念的是我最喜欢的三个专业之一。
现在有展讯,也会不时告诉我。
今日我得知她又兼了一份工,于是短信她不要太累(外加提醒不要累得忘记了告诉我最新展讯~),
许久她回我:
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我设计的博物馆。
顿时舒了一口畅快的气。小J仔,原来一直怀揣着自己的梦想的。
今年陆陆续续遇到很多为梦想生活得很执着的人
小W仔,小C仔,小Y仔,还有薛医生,周医生,等等等。
和他们一起并肩前行,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