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会思考把钱捐到哪里去的问题。虽然捐的钱不多,但是也想知道钱会去哪里,被用来做什么,也想把钱交给一个信任的机构。这年头信任的机构难找。连红十字会都不再被信任(我相信还是会有真正用心的地方红十字会,只是被几个恶性事件一搞它的可信度已经一落千丈了)。有的组织可信度高,但没有公益经验,虽然募捐初心是好的,但多疑如我还是会怀疑钱是不是被最有效率地用在了我希望用到的地方。
然后就思考到做公益。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首先做公益的目的是非常个人化的事情。就拿这次疫情捐款来说。整个中国,或者缩小一点范围,整个湖北有这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你是选择帮助医护买医疗用品呢,还是选择帮助那些患了病家破人亡的病人呢,还是选择帮助因为农产品卖不出去烂在地里的农民呢,还是选择帮助因为经济寒冬濒临破产的小微企业呢。我觉得这里没有高下对错之分。若分轻重缓急,那么捐口罩护目镜防护服是当务之急,就如任务四格表里的“重要且紧迫”那一项。但如果你愿意帮助一个湖北瓜农卖掉一点他地里的瓜,那也是值得表扬的。这和其中哪一个群体更能激起捐助人的共情心有关,而这是十分个人化的。
推而广之。你是愿意帮助患癌症的孩子呢,还是自闭症的孩子呢,还是得罕见病的孩子呢?是临终的老人呢,还是流浪猫狗呢,还是受污染海域里的鱼虾呢,还是支持一个免费开源信息共享网站呢?他们都是需要帮助的群体,但我只有这么一点钱,我该把他捐到哪里去?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可能当一个政府进行财政预算拨款时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但政府需要考虑的是公平,我捐款时更多的则可能是共情。可能这一张公益照片里的小猫让我联想到了我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猫,它触动了我的心,于是我决定捐助流浪猫狗救助机构。或者因为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看不得任何孩子受苦的样子,所以我决定捐款给一个儿童公益机构。
我思考的另一个问题是公益的途径。比如我想帮助流浪猫,我可以去自己领养一只猫,也可以捐款给流浪猫救助站。比如我想帮助发展山区教育,我可以自己跑去大山里给孩子们上英语课,也可以捐款给致力于乡村教育的机构,甚至我微博上随手转发一则这个乡村教育机构的募捐信息,在我看来也是做公益。从效率上来看,把钱交给专业机构去做事应该是效率最高的。美国很多医生喜欢定期去欠发达国家做医疗救助。一开始这在我看来是非常效率低下的行为。他们明明可以捐款给当地的医疗NGO,却要自己花钱、花时间、并且承担自己感染当地流行病或者受到人身安全的风险,去当地给病人看病。但很多医生却觉得这不仅是帮助当地人,也是一个去到一个非常规旅游目的地体会风土人情体验人生的绝好机会。
这就引出了我思考的第三个问题。公益不仅是帮助被捐赠的人,它也是捐赠者的一种自我救赎。它让我们与这个世界上离我们很遥远的其他生命之间产生了联结。这是一种由利他行为而产生的高级的联结。它让捐赠者因为付出而感受到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关心一个和自己毫无直接相关的生命,这是一种非常美好的行为。在人的一生里,孤独以及无意义是一种终极常态,而公益可以让人感觉少一分孤独,多一分意义,多么厉害。
最后一个问题。谁可以做公益。我承认,前几年,当我整天焦头烂额准备usmle的日子里,我根本从来没有思考过公益这个问题。我当时是处于一个索取的状态,我希望所有的人都来帮助我,帮我复习考试,帮我拿到面试,帮我写推荐信,帮我找房子。现在我工作稳定了,收入上升了,时间富余了,我开始考虑回报社会了。但是真的得等到有了闲钱闲时间了才能开始做公益吗,当然不是这样的。公益的本质在我目前看来是利他,是互助,是闲置资源再分配。而这是随时随地每天都可以做的。我希望对孩子从小的教育里就加入公益的概念,让他们从小就有一种胸怀天下的抱负,而不是成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现在正在留意我们这有没有这样的志愿者活动,可以带着小孩子一起去的那种。我们这里的妈妈群会定期带孩子去老人院和老人们聊天做手工,还有带孩子定期去和智力发育障碍的小孩一起打球组织友谊棒球赛的。
又是深夜一点了。虽然早睡的誓言再一次(第一千次)被打破,但是能坐下来好好梳理一下这些想法也让我感觉很愉快呢。希望我的宝宝一觉睡到大天亮,今天晚上可别再大哭大闹了。